退休不退岗，一心为民叫老杨！

　　杨剑昌改革感言:急功近利要不得,改革不能只讲GDP,不能仅以GDP来判断改革的成败。改革开放、创新发展,这是一个系统的综合体;应该要注重党、国家、人民的一系列政治生态环境,才能维护好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才能使我国的经济健康,发展腾飞,才能真正实现国富民强的宏伟目标。

　　杨剑昌,1981年初怀着满腔热血来到深圳。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会过上如此传奇的人生。从举报自己第一份工作的公司到派驻罗湖区消委会、连任三届深圳市人大代表,直至退休,他始终都在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奋斗。他为成千上万的消费者挽回了无数经济损失,他被老百姓誉为“消费者保护神”。

　　60面锦旗、10块牌匾、数千封全国各地寄来的表扬信、90多项国家和省市区各级的荣誉,他完全有资格担任更高的官职,可他却说“为了党和国家、人民的利益,为了坚守共产党人的信仰和灵魂,我应奋斗而不计回报。如果贪图名利,那就不是我杨剑昌了!”

　　38年过去了,他依旧喜欢当一个普通基层干部,喜欢大家亲切地称呼他为“老杨”。

　　每一道伤疤都是老杨的“勋章”

　　近日遇见老杨,他身边围坐了三位男子,原以为是他的孩子,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这是找老杨维权的市民。去年底老杨办理了退休,为维护国家和消费者利益奉献了大半生的他,退休后并没有停止为党、为国家、为人民的脚步,如今依然有很多维权无门的深圳市民,慕名前来请求老杨的帮助。

　　去年刚过完60大寿的老杨,一眼看去却像是八十岁左右的老人家,苍白的皮肤,找不到一丝黑色的满头华发,体重最重时也只有120斤;如今因多种疾病缠身,且总还有着操不完的心,体重早已清减到103斤。但老杨仍然像他上班时一样目光矍铄,说话逻辑分明、条理清晰,真正是一个青年的心,困在了老人家的身体里面。他在和记者聊起往事时,义愤填膺之余也总是透露出豪气和自信。

　　时间回放到1981年,当时还是小杨的老杨,从老家龙川县来到深圳,在沙河的一家医院找到了他的第一份工。

　　入职没有多久,他发现医院附近有人趁夜晚利用深圳湾退潮之际,将古董、黄金等混在鹅毛、鸭毛里走私出境。为了调查真相,老杨骑着自行车偷偷跟踪,却在夜晚不幸失足翻到了石岩山下,昏迷了40多分钟才醒过来。已经掌握到确切证据的老杨不在意伤痛,他更在意犯罪分子是否能得到惩处。回到家后他马上将情况写成报告向政府反映,罪犯得到了惩处,但老杨因此也丢掉了工作,留下的只有因为摔下山而被划破的头,直到现在,他头上还清晰可见一道十公分长的伤疤,这是老杨获得的第一枚“勋章”。

　　尽管丢了工作,但老杨并不后悔,他很快找到了新东家,在国家某部委驻深圳的一个单位主管行政、业务盒统计事务,这份工作一干就将近六年。

　　1989年,作为老资历员工的老杨有机会接触到更多这家公司的内部资料。他在统计报表里发现了一些不对劲,逐年上升的营业额和利润几千万、几百万,但上交给国家的税收却少得可怜,原来公司是做了两套账以规避国家税收。

　　在那个年代,中央驻深单位做假账的现象也并不罕见,老杨的举报引起了国家审计署和财政部的重视,他们派工作组来深圳暗中调查。因为这件事,老杨被人惦记上了,不仅他自己,连家人都受到了涉案单位的威胁。老杨一家住在4楼的宿舍,年仅7岁的儿子有一晚肚子饿,剥了一点花生吃,由于壳掉在了一楼钢窗的玻璃上,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气势汹汹的冲进家里,用大菜刀架在了小孩的脖子上,并拖着殴打,吓得小孩脸色都变白了。还有一天傍晚,老杨去办公室打电话,也遭到了仇家的报复性殴打,老杨为孩子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愤怒。面对恶势力的恐吓,他誓言与恶势力斗争到底。

　　经过工作组连续11个月的调查,最后查处了包括老杨所在公司的很多驻深单位,涉及税款上百亿元。国家利益得到了维护,但老杨却胆囊息肉发炎,要紧急开刀做手术才得以保命。掀起老杨的上衣,一道20公分长的手术刀疤赫然横亘在腹部,这是老杨的又一枚“勋章”。

　　2000年至2015年,老杨连续当选三届深圳市人大代表;他在2005年至2010年间,还设立了深圳市第一个人大代表接访室。有记录可查,5年的代表接访,他接待投诉上千宗,2万多人,日均接访案件超过了10件。

　　巨大的工作量给老杨的身体带来了严重负担,心脏病、胃病、糖尿病接踵而至。2014年5月,老杨不得已安装了心脏起搏器,一个方形的凸起在老杨瘦弱的胸腔上十分显眼。因为多种病患缠身,老杨每天都要注射胰岛素并吃七八种药,他身上随时揣着硝酸甘油片和丹参滴丸以防紧急时使用,老杨幽默地称这些是他的“救命丸”。他不惧伤病,置生死于度外,一句“精神能战胜一切病魔”,让老杨支撑了一年又一年。他身上的累累伤疤和手术痕迹,都是老杨一枚又一枚的“勋章”,鲜红的热血和老杨的内心,是一个颜色。

　　世间安得两全法,舍弃小家为大家

　　2019年6月8日上午10点,老杨接到老家兄嫂的来电:“老妈不行了,嘴里吐白水、眼睛发直,速回”。但老杨当时正在帮助龙华陈选几个慕名前来的市民跑旧改申请,6月9号上午下着大雨,这份沉甸甸的旧改材料要分送市委书记、市长、市规划国土局局长、区委书记、区长、区人大主任处,为了确保各领导能重视此事,老杨决定亲自送,不假手他人。

　　一边是生育自己的老母亲,一边是维权无门的百姓,老杨最终选择了暂留。当晚7点30分老杨的母亲去世,临终母子也未能再见一面。次日下午老杨赶回老家,他跪在90多岁老母亲的灵堂前痛哭,但他却不后悔,“人不能只有儿女情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这不是老杨第一次在电话里接到亲人离世的消息。

　　二十多年前的1997年8月,老杨牵头调查了一起涉及诈骗众多消费者及银行,金额高达20亿的“泰明骗案”,这在当时的深圳、广东,乃至全国都非常轰动。

　　原籍广东的彭氏兄弟入籍香港后回到内地开公司,注册了深圳泰明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泰明公司”)等27家空壳公司,统称泰明集团。兄弟二人精心设计了一场大骗局。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深圳地标建筑国贸大厦开发泰明商场,并先后在不少媒体刊播招商信息,鼓吹“炒股票、炒房产不如炒国贸商铺”,承诺绝不“冷场”、保本经营,经营户不赚不收租等,项目快速吸引了无数投资人申请承租铺位,还有数千过万的消费者购买会员卡。

　　但正如广东一句俗语“边有大只蛤蟆随街跳(意指天上不会掉馅饼)”,低于市场租金八分之一的国贸商场其实是泰明公司通过在海外虚假注资9个亿,再回到国内通过虚假的资产证明等相互循环担保,进而向银行骗取贷款,“空手套白狼”购买所得,彭氏兄弟一边厢用贷款买房开商铺,一边厢又将房子抵押出去再贷款;同时还向投资人收租金,上亿元的资金进入彭氏兄弟的荷包后,二人遂溜之大吉。

　　受害人聚集到了罗湖区消委会投诉,侠肝义胆的老杨岂能坐视?经一个多星期的调查,他连夜主笔写出《关于深圳泰明国贸商场极大欺诈案的调查报告》分送市委、人大、政府、政协、纪委等机构。报告内容后又被国内多家媒体采用并报道出去,香港多个媒体也撰文报道了此事,引起社会强烈反响;泰明公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对外开展有效商业活动,恼羞之余该公司以在媒体刊发新闻报道侵犯公司名誉权为由将老杨推上被告,索取赔偿1734万元,成为当时轰动全国的大案。

　　2000年1月28日,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再次开庭,判决泰明败诉。泰明公司顷刻土崩瓦解。

　　可这场延续了三年的诉讼,老杨的父亲并没有看到最终。一直教导老杨要“说实话、办好事”的老革命父亲同样是一身正气,眼见儿子蒙冤成为被告,1997年一怒下当即病发离世,此时离春节仅仅还有4天。老杨肩负着替成千上万名受害者伸张正义的重任,自己也被官司缠身,根本无以抽身探父,只能从电话里听着老父亲病情一点一点恶化,直至离世。老杨终未能在父亲闭眼前见上最后一面。

　　每忆及过往,老杨只有一句“人世间父母恩情比天大、比地大,让我非常惭愧;人世间皆儿女情长,孰能无情;倘使没有了国和民,忠肝义胆的信仰和灵魂何以依托?”

　　除了双亲,老杨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共同生活的妻子和儿女。

　　因为有一颗仗剑为民的心,老杨只要能为百姓伸张正义,不管什么真话他都敢说,什么人他都敢得罪,由此他遭受了不少打击报复。在查处泰明案时,彭氏兄弟扬言要悬赏2000万“买老杨的人头”;2001年,老杨一次在下班的路上,一辆挂着特种车牌的小轿车向他疾驰而来,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也许就“交通事故”丧生了;在彻查“中国殡葬改革第一要案”的“唐京墓园案”时,老杨也遭到了两名彪形大汉,用啤酒瓶猛击后脑勺的报复。

　　对于这些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的打击报复,老杨向来总是很淡定。“人生在世没几何,怕什么,人间正道是沧桑。我自己从来不害怕,只是牵挂着老婆和孩子。”为了保护家人,老杨从孩子上小学开始就没有开过家长会,他还经常向孩子交待:“在外面绝对不要说自己的父亲是杨剑昌”。

　　老杨虽堪称侠肝义胆,但妻子承受的压力巨大也不难理解。2001年,老杨在查处一家利用婚托手段进行诈骗的婚介公司时,妻子也遭到了黑势力的控制,一封封威胁信寄往老杨的手中;尽管最终坏人被判了刑,可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让家庭无法维持,夫妻一场最终是劳燕分飞。

　　壁立千刃,无欲则刚,老杨收拾好心情,留下了一句“儿女情长事小,国家和人民才是最大的情!”他又迅速投身到了为百姓维权的事业中去。

　　不做人大代表,依旧代表人民说话

　　38年前,老杨没有车,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深圳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为百姓们维权,维护国家的法律和制度。38年过去了,老杨依旧没有车,他早已骑不动自行车了,但他还有一双腿,依旧为信仰与灵魂不停歇地奔波着。

　　2000年开始,老杨连续三届当选为深圳市人大代表,他充分运用了人大代表的权利,更加敢于依法监督、敢于讲真话、敢于为人民群众办实事。他的一身正气,不仅感染了深圳的许多人,也为深圳改革开放的法治文明进程,注入了难得的启蒙基因。

　　2015年,数病缠身的老杨卸任了人大代表。大家以为老杨可以休息一下了,没想到一遇到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他还是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着觉,亲自到一线找证据、督执法。他不惧打击报复、不怕暴力抗法,协调执法和司法机关,先后对黑炼金厂、黑水、黑凤爪、黑豆腐、黑牛奶、黑饼干、黑心棉、潲水油、黑肉丸、私宰场等地下加工窝点进行重点打击,又继续忙碌了三年多。他处理的案件没有减少,尽管不做人大代表了,但他依旧为人民讲真话、做实事、办好事。

　　回想起来,老杨保护国家和人民、消费者利益不动摇的性格,并不是因为他做上了人大代表才有的。

　　1994年,刚刚派驻到深圳市工商局罗湖分局的老杨就接到举报,在大江南大厦14楼生产“生命力”口服液的假冒保健品存在着欺骗消费者的情形。经过暗访查证,他立刻带着工商局、派出所和新闻媒体一起前往查封,但没想到回来后老杨却接到了某领导的电话,说查封的公司老板,是上级某局长的儿子;老杨一听就动了肝火,“不管什么后台和背景,只要是谋财害命的,有问题就要查!不管是什么官还是皇帝,只要涉嫌了犯罪就一定要彻查和制裁!”老杨较起真来,不管是什么领导或局长,但凡给他打电话并且牵涉到违法犯法的,“越打电话越要查!”

　　老杨在去年底正式办理了退休,他不再是人大代表,甚至连消委会的普通工作人员都不再是了,这下子老杨总该休息一下了吧?但只要是老百姓有冤屈的,老杨就绝不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

　　老杨认为,深圳不管是发展经济、文化、医疗还是教育,首先避免不了土地问题。而深圳的违建、烂尾楼和旧城、旧村改造、旧工业区(工业园)升级改造、提高容积率等,却占据了整个深圳的大半壁江山,这些都完全制约了深圳的发展。而解决这些问题,有望为将来缓解教育上的学位紧张,以及解决医疗上的群众看病难大有益处;同时也为30年至50年间长期解决廉租房及保障房的土地开发,腾出了大量空间;退休后的老杨将目光放到了这些问题上,由于没有了“罗湖区消委会”的地域约束,老杨管得更宽了,不管是宝安、龙华,还是其它的区,对于存在着违建、烂尾楼、旧改、工业园升级改造的地方,老杨依然奔赴在第一线上。

　　此时,一宗退休前未完结的案子引起了老杨的重视。被人投诉为违法建筑的龙华金星大厦,即将面临被爆破的强制拆迁。看完材料后老杨发现,金星大厦不仅不是违建,而且在进驻了50多家企业后,该大厦的主人还主动拿出1000多平方米的房屋,免费交给了龙华街道绿萤义工协会无偿使用,义务为龙华甚至全国各地的孤儿、残疾人、孤寡老人等提供献血、健康咨询、法制宣传、社会救助、建希望小学等公益服务,被当地群众亲切地称为“爱心之家”。为百姓做好事的公司却面临着被强拆的境遇,不免让人为之唏嘘。

　　“急功近利要不得,改革不能只讲GDP”,老杨这样说,“不能仅以GDP来判断社会的进步。改革开放、创新发展是一个综合体,应该注重一系列的政治生态坏境,只有国家和人民利益保护好了,我们的政治生态环境和经济健康发展才能真正得以腾飞。”为了解决这个案子,已经退休的老杨跑了数次市委市政府、龙华区委区政府,终于得到了市委常委、市政府党组成员的两次批示,圆满解决了此事。

　　今年一月初,老杨接到群众反映:东门大世界有接近3万平方米违法建筑。经过他多次明查暗访,情况基本属实。他及时用电话和信息向市委市政府和市纪委反映,及时得到了批示,第二天下午,老杨会同市执法部门赶到现场,进行停控查处。

　　今年二月份,老杨接到湖贝、东门市场旧改、拆迁的群众反映后,遭到了威胁恐吓。“你老杨上有老下有小,小心你的脑袋!”老杨偏不信这个邪,他坚信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老杨多次向市、区二级政法委、市扫黑除恶办、街道办和股份公司的领导反映,建议按中央扫黑除恶的要求,“恶也要打!”这个旧改拆迁项目中有九人收了该市场600多人,每人8000多元的钱,用以带头破坏、阻碍对抗旧改拆迁项目的进行。公安部门在3月9日至16日,先后抓了这九个人,20日就全部顺利实现了搬迁,为湖贝一带的旧改项目作了奉献。

　　在采访中,老杨多次提到“信仰和灵魂”,他解释说这不是对某个人、某个组织负责,而是对中央、国家和人民负责。有人认为老杨这些行为很傻,老杨却说愿意留给百姓和社会去评说。他坚信他恪守的这一精神,一定能够经得起历史的推敲和检验。老杨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手握尚方剑,38年来的义无反顾和勇往直前,凭的是对党、对国家、人民和广大消费者的责任感,凭的是老杨所说的“要有作为、有担当,一丝不苟为国、为民多办实事、好事,个人感到幸福、快乐、和光荣!”老杨说的“信仰和灵魂”,凭的是良知和正气,也是贯彻落实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响应习总书记“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号召,坚持两个一百年不动摇,致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具体体现。

　　如今在深圳,人们一提起杨剑昌无不竖起大拇指,称他为“新时代的雷锋”、“消费者的保护神”、“维护老百姓利益的斗士”。老杨帮助的百姓多,哪怕上街买菜都会遇到群众紧握他的双手叫“恩人”,而老杨却早已记不起了是什么事?

　　38年来,老杨针对出现的这样那样问题,坚持撰写有关材料,向中央、省、市各级领导递交调研报告和意见、建议,并先后获得连续几届的多位国家领导批示。在任人大代表期间,他向各级政府提出议案和建议420多个,文字达到了60万字之多,内容涉及到经济、文化、教育、医疗等方方面面,被人们称为“议案大王”。老杨说他还有一个遗憾,因为身体健康原因,一个关于党的体制改革建议至今还没有写出。

　　采访手札:如果有人问你,你想要什么,这个问题似乎很好回答,或许是名气,或许是金钱,或许是健康,或许是家庭。但如果接下来问你,如果为了实现你想要的这些个答案,需要放弃掉现有的一切,你又愿意吗?大多数人应该不愿意,但是老杨愿意。老杨最想要的就是当好人民公仆,为民发声、建言,替国家和老百姓干好事,用他的话说这就是“信仰与灵魂”。

　　老杨常说:“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名和利值不了多少钱一斤。为官不贪不捞,不违纪犯法,不嫖不赌,就站得直、坐得稳。只要做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天掉下来当草帽盖。”他还常说“金碑、银碑、铜碑、石碑、木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他真的为了信仰和理想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于今来看,不要说在幸福生活中打拼的年轻人,即使许多已过不惑和知天命的中年人都还在迷茫,究竟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人们打从心底里佩服老杨,他的决心和信心如同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人生方向,他仍然并且坚持不懈地,一路走下去。对于信念,他像使徒一般地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