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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学者薛仁明:在中国文化中安身立命

  台北6月2日电(记者章利新 马玉洁)“谈中国文化,就是要找回中国人该有的安身立命。”出生在台湾南部的作家薛仁明喜欢自称“人”,喜欢谈孔子和司马迁,正是中国传统文化让这位“人”找到了自己的家园,也找到了事业天地。

  在台北,记者几次见到薛仁明,他都是一身中式布衣、一个布包,随身带着行李,准备奔赴的讲堂。随着《天人之际》《孔子随喜》《随喜》等著作在两岸出版,薛仁明如今已经从一个“隐居”池上的“人”,变成了一位两岸知名的中国文化“行者”。

  在台北书院,薛仁明开了门《论语》课,他喜欢把孔子的道理和当活琐事、时政热点相结合,擅长勾画孔门师徒的形象和性格,仿佛他们就是我们身边可以拍拍肩膀聊聊天的普通人。课堂上始终笑声不断,一派“喜气”。

  有学生说,很少有学者讲国学像薛老师这样,笑眯眯地来,笑眯眯地讲,笑眯眯地走。薛仁明也笑称,自己沉浸国学经典多年,没学出一张严肃的“国学脸”,也算一种成就。

  然而,薛仁明也有忧心之处:有台北书院的课堂上只有20多个听众,平均年龄近60岁;而在上课,听众不仅多,而且年轻,平均年龄30多岁。“常有人说‘中国文化在台湾’,不免流于片面的美化和想象。”薛仁明说,岛内长期操弄“去中国化”,在学校里中国文化骎骎然已是一种“不正确”,如今很多年轻人对传统文化失去了感觉和感情。

  他坦承,如果今天他只能在台湾讲课,会陷入深深的无力和郁闷。幸好在,中国传统文化正在兴起。他,对国学特别有情怀的台湾人,一定要多到去走走,既是一定程度的反哺文化母体,也是为了让自己找到共鸣,让自己更有能量。

  “我在讲孔子,讲戏曲,哇,底下听课的人眼睛会放光,好像找回自己的身世一样。”薛仁明如今把90%的讲课时间放在的课堂上。

  无论在上海、,还是广州,薛仁明的课堂上总有从各地呼朋引伴赶来的老面孔。有学生说,薛老师的课让身边的“”变少了,“如实”的人变多了,也就是了某些观念的偏执;也有人说,薛老师的课让人感到踏实,也就是少了内在的撕扯。

  在他的课堂上,《论语》的字字句句都可以与当代人的生命相映相照。“孔子扎扎实实植根于生活,无浮辞,不空谈,因此健康……与孔子一块不忘其忧、不改其乐;再与孔子一走来,知晓那沿途有吟吟笑语,有景致依旧。一如《诗经》里的风日洒然,一如孔门师徒的风乎舞雩,一如台湾民间的深稳信实。这景致,正是我最大的想望。”他在《孔子随喜》中写道。

  在《史记》中,他看到的则是“天人之际”的“汉”人气象。太史公笔下的这帮人,“最接近我们今天亟欲找回的中国人那该有的生命气象。”薛仁明说,不论是无赖如刘邦,抑或是刚正如周昌,他们都明亮爽快,也俱有风光。“两千多年后,我们与之觌面相逢,仍可顿觉‘心旷神怡’。”

  薛仁明说,他上课不谈客观的知识,只谈和自己生命真切相关的东西。他希望能激活中国人的传统文化基因,恢复我们的生命、生活与历史、祖先、天地的传统联系,只有如此“心里才能踏实起来”,才能接近传统典籍中呈现的天人之际、喜气的中国人精气神。

  无论在课堂上讲什么,薛仁明始终参照自己从困惑踏实的“履历”,这让他有能力回应听者的困惑,把中国文化讲到实处,讲到听者心里。

  薛仁明1968年出生在台湾南部的渔乡茄萣,家境贫困,但从小喜欢读书,到高中时陷入巨大的困惑,以至于18岁时不得不休学。他回忆说:“那时我虽然18岁,状态却疲累不堪,每天大量时间在睡觉,喜欢抱小孩、种青菜,常常去海边散步两小时,是看夕阳的专业户。”

  在台大读历史系时,他一心从经典中求解答案,服膺牟三先生的新思想。然而,毕业后的两年兵役,却让他发现这些思想仍无法让他,无法让他从容应对现实生活。他意识到,学院里谈中国文化,本质上是西体中用,用概念来谈中国学问。“它只是给你一个明晰的概念,并不能给你能量。”

  之后,薛仁明选择到台东池上乡,成为一名乡村中学教师。远离台北文化圈,跳出流行的文化,他只想只安安分分当个“人”。在池上“隐居”的20多年里,他看山水,看云岚,看稻浪,也看京剧等传统戏曲;听虫鸣、听鸟叫,也听古琴等传统音乐。

  “那时候,为了不再撕裂,我静静地读书,静静地补中国文化课。”薛仁明说,在池上的日子里,他慢慢地不再停留在大学里那种“致知”的层次,慢慢地回到“格物”那一层。

  对他来说,在池上的最大收获,就是自己终于摆脱了从前西体中用的框架,开始如实地传统的东西,于是从《论语》《史记》中读到生机,从京剧和古琴中听到生机,犹如从池上的山水间感受到生机。

  “慢慢地,我能把自己的全部个人生活经验联结起来,包括联结自己小时候在茄萣的生活经验,于是整个人觉得踏实下来。”薛仁明的经历本身就是一段微观的文化重建史。他反复说,通过如实地回到中国文化中,他才真正越活越踏实。

  “中国人可能会被一时,却没办法转基因。千年的文化命脉一直都在中国人身上还流淌着。如今谈中国文化,就是要找回中国人该有的安身立命。”薛仁明对中国文化充满信心。

  他说自己有两大幸运:一是小时候体会了保存在台湾民间的中国文化;二是如今赶上了文化复兴的好时代。

  在渔乡茄萣,各类保存完好,每逢节庆祭典始终都清晰可闻南管之悠扬与北管之嘹亮。“茄萣骨子里有一种敦厚与平正,这既来自于自古以来民间的文化积淀,也来自于岁岁年年的礼乐熏陶。”薛仁明说,他小时候便受到家乡、祭祀与戏曲的熏陶,中国礼乐文明的基因就藏在自己身上。

  在经历了成长的重重困惑和不安之后,薛仁明通过重新拥抱传统文化,最终找回自己的“初心”。而且,在他看来,一己的“修身”和一国乃至天下的“治平”相通。

  薛仁明认为,如今正处在剧变之中,其中一大剧变就是恢复文化自信。这种文化自信,根本而言,是中国在现代化进程后第一次开始摆脱的知识框架来重新审视自己、表达自己。这种文化自信的目标是,让每一个在现代化进程中浮躁的个体能够安身立命。

  “生命重新与文化基因紧紧结合,人才可以不再浮躁、不再,进而慢慢有种踏实,有种欢喜,连柴米油盐,连寻常家务,都可以有种庄严与喜乐。”薛仁明如是形容这种安定。

  他庆幸自己赶上这个时代的因缘际会,可以为中国文化做一点点事情。他说,他着力于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寻找其中与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千丝万缕的联结。他相信:“中国人只需回身一望,就能打通联结,就会有种说不清的舒坦与安然。”

  “谈中国文化,不能只是在经典的字句里打转,一定要和我们的生命产生联系,才真正有根基。”薛仁明总结说,中国文化的优势正在于感通古今、人我、天人等界限,超越物质的、对立的思维去生活世界,让我们重新体会那种无处不在的生生不息与生机盎然。中国文化的复兴和自信也必须建立在这种真实的生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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